「这世上总有这么一样人可怜,近乎从来不会从他口中听闻半点不易或是艰难,甚至可说是讳莫如深,从来都藏着捂
着,极其严实,少有有明眼人,譬如姑娘这等生来聪慧的,能从外表骄横跋扈里头,窥见到其本心是何等卑微柔弱,像是公子这等人,大抵也仅能从其满身伤痕,掌心剑茧里头瞧出些过往来。」
「当然死在公子剑下的那些位,就不可怜?自然不是,今夜公子对上的这位剑客,大概同样是位可怜人,想要在这座人世间找寻出那等不受半点委屈,不遭零星劫难的,难过东海捞针。」
「他能赢么?」虽说是苓霏竭力掩饰,不过仍是将五指缠到一起,朝茫茫北地冬夜张望。
老仆没开口,只是在灰衣外又加上一层灰袍,起身离去。
也就是在老仆离去不过盏茶光景,巷子内又多出一道身影,犹豫片刻,才是走上前轻轻叩响车帐侧壁,带到正失神的苓霏壮胆探出头来,来人才是煞有其事躬身抱拳,行了个道门礼,身形虽仍是孩童模样,但说话却是老气横秋,言说是家家闭户,要寻个地界暖暖身子,特来叨扰,倘如是不方便,便自行离去另寻别处。
天寒地冻时候,这般年纪的道童求个避寒地,本该是极不寻常的事,不过苓霏却是未曾有多少犹豫,便请道童踏入车帐,带到身子渐暖,再赶路不迟。然而甚至连道童都不曾察觉,巷子口处老仆迟迟未曾离去,而是单足立到一户飞檐上,见道童踏入车帐,略微点头赞许,随后身形骤然散去。
天公台外,步映清再无多少抵挡的手段,纵是尚存有内气护身,然而早先已是应付不得朱贵朱梧兄弟联手攻伐,更不必去说现如今祭出这搏命一手,相助云仲脱困,此时遭朱家两兄弟联手,刀棍并举,登时倒退数十步远近,咳出一口嫣红血水来,只得是单臂撑地,才勉强化解去强横力道。而朱家兄弟最是防不胜防的,便是朱梧那两口瞧来无锋的短刀,双刀撩起过后,朱贵棍影便如潮如涌,且不时尚有双刀刀光袭杀,除阴险毒辣之外,两人皆是站在三境之上的修行中人,刀棍同举时节,最是吃不得这般袭杀。何况步映清此时修为,尚未曾立在三境之巅,强撑到这般光景,已然再无甚还手之能。
时至如今,朱贵朱梧,同样也不得不认,眼前这位瞧来不过是才入三境时日尚短的女子,本事并不逊色,甚至要强过同境之人,单是这份深厚内气,便足使得立在三境之巅的修行道人咋舌,仅是凭最是不入流的内气护身,强撑到眼下光景的,这些年来,朱贵朱梧两人还是头回见过。
「这女子倒是好生厉害,不过未免过于托大了些,倘如是方才那一刀不曾朝天公台内劈,咱哥俩拿下这女子,估计仍要耗些时辰,哥哥不妨瞧瞧,就这等天资,怎就不能娶过门来做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