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乌鸡哥带头冲锋,以血祭新法!

一众法家学子从殿外涌入。

齐齐地站在嬴无忌和赵宁的身后,冲赵暨拱了拱手:“拜见陛下!”

赵暨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一队侍卫涌了进来,铿铿抽出佩刀。

把刀的声音响彻整个重黎殿。

吓得众人齐齐一个哆嗦。

惊骇地望向赵暨。

根本不知道这个黎王想要干什么。

赵暨目光却比刀锋还锋利:“你等制定的新地新法,已经成了群臣眼中的祸国之源,如今文武百官,要砍你们,还不引颈就戮?”

话音刚落。

那队侍卫就纷纷把刀平托,站在刚才闹得最凶的臣子们面前。

意思很明显。

接刀吧!

众人:“……”

他们都有些吓懵了。

没想到赵暨反应居然如此激烈。

直接把人砍了?

这些法家学子,里面可有不少师从名师。

还有一些本来就是各个家族中出来的法家新锐。

砍他们……

倒也能硬砍!

但赵宁和嬴无忌……开玩笑呐?

赵暨这一招以退为进。

实在是太狠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赵暨漠然扫了一眼众人:“刀在你们面前,制定祸国之新法的乱臣也在你们面前?诸位国之栋梁还不动手?”

众人:“……”

赵郢脸色无比难看,没想到赵暨不讲武德,居然把局势逼到了这个份上。

一时间,心中怒火狂涌。

居然真的握住了刀柄:“君王面前,不宜动刀,但老臣一心为国,就斗胆唐突一次。太子与驸马爷受手下蒙蔽,非他们之过,老夫便替两位除掉妖言惑众之佞人!”

说罢。

就盯着一个赵氏的法家学子大踏步走了上去。

这次赵暨拿这群人替罗偃挡刀,若这群“乱法的制定者”都能全身而退,那还推倒什么新法?

见血!

今天必须要见血!

不管谁人头落地。

只有见血,废新法的事才能继续推行下去。

就是这个姓赵的。

身为宗室子弟,为了自己的前途却全然不顾宗室之利益。

该杀!

今日便以他和罗偃的血,送所谓新法下葬!

赵暨也是眼神凛冽。

这种极端的场合,君王下场实乃下下之选。

想要解决问题,不激化矛盾是不行了。

只是这矛盾……两个年轻人能顶得住么?

昨夜他看嬴无忌信心满满,这小子说有外援,也不知这外援究竟在哪里。

若这刀落下。

恐怕这新法真的立不住了。

赵郢的刀很快。

但终究不是生死搏杀。

再快也快不到哪去。

就在他的刀马上要落在那个赵氏子弟脖颈上的时候。

一只手凭空抓住了刀身,居然把这一刀硬接了下来。

赵郢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嬴无忌不仅敢接,而且还接住了。

他这一刀虽然远远没有用尽全力,却也不是一般高手能解的,寻常兵人境都得暂避锋芒,嬴无忌一个胎蜕境居然牢牢地嵌住了刀身。

他目光森寒:“驸马爷!我念你是被人蛊惑,又是一心为大黎,所以不想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嬴无忌笑眯眯道:“侯爷对晚辈宽容心软,晚辈心中感激。不过晚辈既然是新法的拥护者,那便自然应当按新法办事。

新法有云,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王宫贵胄,触犯新法皆不能豁免。

正如罗相忍痛斩赵贲。

侯爷认为新法乃乱世之根源,自然也不必对我与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新法若为祸国之法,那我与殿下便是首责!

侯爷又岂有放过首凶,去责令手下之理?”

“你!”

赵郢怒不可遏,没想到嬴无忌这厮居然真的跟自己对上了。

刀上用力。

却被嬴无忌死死箍住。

刀锋已经嵌入了手掌,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嬴无忌却面色不变,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赵郢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狞色:“驸马爷这意思,是打算认罪伏诛了?”

若嬴无忌真的点头。

他不介意狠狠心送他一程。

身为君王的赵暨都打算坐山观虎斗了。

这毛头小子还敢冒头。

是真当老夫不敢杀你么?

嬴无忌笑眯眯道:“若新法真是祸国之根源,我赔给陛下、诸位同僚、大黎百姓一颗脑袋又有如何?不过我这个人天生执拗,万事都认准一个理字,今日侯爷说我跟殿下的心血是一堆垃圾,那我就要跟侯爷辩一辩了!”

还真要讲理?

这个质子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顺了?

这等关头,怎么还是一身书生气?

赵郢冷笑:“在场文武百官,哪个不是忠君爱国之人,他们都认为新法误国,难道有错么?”

嬴无忌淡淡一笑:“我一直都觉得朝中都是忠君爱国之臣!

不过刚才侯爷说,罗相一心为国是假,强立淫威才是真。

罗相在相位上待了几十年,民间向来有一代贤相之称,我也深以为然了好几年。

今日侯爷揭露了罗相的真面目,已经让晚辈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以前。

侯爷在我眼中也是忠君爱国之人。

所以现在我也不确定了,侯爷是不是也是这般人?

如今表面上的众志成城,是不是同样一心为国是假,强立淫威才是真!”

此话一出。

大殿中顿时骚乱了起来。

“驸马爷!你这是在说我们强立淫威啊?”

“罗偃专权独断,难道是假的么?”

“还是说驸马爷被美色所迷惑,说话都不看事实了么?”

这嬴无忌是真愣头青还是装的?

一场逼宫的戏码,哪容得下你通过讲道理来胡搅蛮缠?

讲理讲得再好有用么?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赵郢上了头,真的强杀嬴无忌,赵暨也根本不会说什么。

原因无他。

赵氏老臣出声的,已经超过了宗室的一半。

也就是一半以上的宗室力量都是反对新法的。

这嬴无忌,是真的不怕死么?

嬴无忌目光平静,反问道:“学宫初立之时,陛下便承诺,除参与新地建设的吏员,其他一切官员都需要基层磨练之后,通过学宫安排的吏选才行。

今日新地除了罗相,无一人能带上正儿八经的官帽,基层吏员远远没有达到预先允诺的比例。

我倒是想问问,罗相是任的哪门子的唯亲?独断的是哪门子的专行?

在场诸位,衮衮诸公,又有几人曾亲临新地,看看新地建设如何?

阴山要塞,短短几个月便建成神迹,皆在新法庇佑之下,汝等固守祖制之人,何人能建?

寥寥万户,区区几月,便在新地开垦了万亩良田,你等肉食者,又有何人治下能至于此?

新地政通人和,百业待兴!

有些人只是一口肥肉没吃饱。

便一个个红着眼上来,如恶狗抢屎一般!

是!

你等都是天生的官老爷。

一个个都是天生的贵族!

动动嘴皮子就想拿走无数军民辛苦数月的成果。

城墙之坚,大黎以要塞强拒狄国骑兵。

有人贪功冒进。

反倒成了你等口中的英雄?

没有新地城墙,你们口中这些英雄,如今会埋骨何处了?

丝毫不顾新地百姓的死活!

还空口白牙说一代贤相独断专行!

如此行径,还敢称一心为国?

今天我的话就摆在这了!

新地新法!

我承陛下的令立的!

阴山要塞!

用的是我的混凝土建的!

新地良田!

用我的曲辕犁耕的!

汝等酒囊饭袋,若想抢肉栽赃,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直接开骂了!

骂得可真难听啊!

虽说嬴无忌最近一直比较低调。

这一席话下来,还是让众人回忆起了被他这一张臭嘴支配的恐惧。

以前一曲铡美案,直接成了罗偃的阴影。

这次调转方向对准自己这些人。

还真有点吃不消。

这个愣头青!

找死!

赵郢脸色更加难看,声音却愈发凄厉:“笑话!新地良田城墙,都是我大黎百姓和将士的心血,你是有多厚的脸皮,才敢揽到自己新法的头上!”

嬴无忌嗤笑一声:“那同样的人口,同样的时间,长平侯也造出同样的良田,同样的城墙可好?”

说罢。

直接拍开赵郢的长刀。

手掌的鲜血立时飘飞起来,在空气中凝成一行行血誓文字。

他神色冷然,扫视了一眼赵氏众人:“这是我们颛顼血誓,若你们成了,我嬴无忌引颈就戮,认罪伏诛。反之,你们上吊自杀!敢么?”

众人:“……”

怎么连颛顼血誓都出来了?

真是一个愣头青搅屎棍!

还真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来了?

只是这血誓。

他们还真不敢接!

新地这几个月的变化堪称神迹,给他们十倍的人口和时间都未必能成。

嬴无忌嗤笑一声:“真是一群废物!”

“找死!”

赵郢双目赤红,体内真气蓄势待发。

他费尽心机,才说服了一众宗室长老,怎么会因为嬴无忌寥寥数言就放弃?

得到了这么大的支持,放在以前他尚且还会有所顾忌。

因为担心魏韩两家唱反调。

但现在,所有人都不想看到新法落成。

魏韩两家都跟老夫站在一边。

就算杀了你,赵暨动怒,也会被群臣抨击为昏君。

失去宗室支持。

再与魏韩反目。

赵暨凭什么?

反正田已经开垦了,城墙也建好了。

你嬴无忌再自认居功至伟又有什么用?

然而就当他准备含怒动刀的时候。

一个尖细嘹亮的声音传来。

“陛下!”

“赵氏十万人城外求见!”

“新地官吏五千人城外求见!”

这正是曹公公的声音。

“什么!”

在场赵氏长老皆悚然一惊。

从筹划这场大朝会之前,他们已经各自交代过自家的年轻人,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要有任何动作。

但这些逆子……居然不听?

这次阴山要塞暝都安邑,总共只有二十万精锐,阴山折损了三万,暝都安邑更是伤亡近半。

一些伤现在都没有养好。

这十万……

凡是能下床的全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赵暨也是眼睛一亮,五千新地官吏,是他下令调回来了,但只凭这些人,根本撼不动这些顽固贵族的力量。

赵氏十万精兵,才是真的要了这些老顽固的命!

这混小子,怎么做到的?

赵宁也是忍不住看向嬴无忌,眼神中异彩连连!

嬴无忌淡淡一笑,瞅向赵郢:“长平侯方才说,没去过新地的衮衮诸公说新法误国,新法就真的误国。但现在看来,亲自去过新地的将士们,好像并不这么认为啊!”

赵郢脸色铁青。

瞳孔都有点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