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严世嵩一声令下,死士团便迅速地全部挡到他前方,面对纪允炆摆出了他们专为猎杀大宗师而修炼到战阵,行动之果断丝毫看不出他们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首领。
十二名黑衣人担任阵眼,从他们身上甚至感觉不到首领死去的仇恨或是想要报仇的愤怒,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严世嵩狞笑着,为了能够确保这个阵法能够猎杀任何一位大宗师,他在这些年里让仇天危通过各种手段,或骗或绑地抓来了不少武道高手作为实验品,用他们的命来不断改良,最终才成就了今天陈列在纪允炆眼前的这个阵型。
元傲啊元傲,你怎会失算到这一步?居然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吓到我吗?不过是死了一个仇天危而已,我手上有的是牌,你就好好看看你请来的这个援军是怎么因为自己的自大和失算被碎尸万端的吧!
在那之后,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让你尝尽世间的屈辱之后,再让你痛苦地死去!
“定海侯当真要如此?”面对眼前的杀阵,纪允炆依旧不为所动。
“剑尊,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也就不必虚张声势了。”严世嵩对死士们的杀阵非常有信心,甚至比对仇天危更有信心。但不知为何,看着纪允炆的笑容,他还是瘆得慌。
“虽然不知道你用何种精妙高超的暗器杀了仇天危,但此等秘宝,想来也用不了多次吧?如今面对此阵,你已毫无胜算,投降吧。刚刚说过了,我严某人惜才,如今仇天危已死,我手下也正缺个人,剑尊何不趁为时未晚,弃暗投明啊?”
“唉......”面对严世嵩的又一次劝降,纪允炆叹了口气,随后他丝毫不担心会被死士们偷袭,径直转身看向城墙上,高声问道:“陛下,若是我把严世嵩活着抓到你身边,能继续加价吗?”
“哈哈哈,剑尊若真能做到,什么价码都好说!”元傲大笑,“不过这老狐狸可是滑得很呐,剑尊当真能抓住?”
“你就看好吧。”说完之后,纪允炆回过身来,宛如散步一般地缓缓走向列阵以待的死士们。
“杀了他!把他剁成碎片!”这样的蔑视让严世嵩忍无可忍,他几乎是大吼着向死士们下达了命令。
死士们训练得很好,严世嵩话音刚落,他们就毫不迟疑地冲向了纪允炆;漆黑的海浪,眼看就要淹没纪允炆单薄的身影。
“作孽啊。”面对汹汹恶意,纪允炆摇了摇头。
担任严家家主至今,不管是自己亲自动手还是让手下人去办,严世嵩都已经是血债累累,受伤的人命甚至比一些征战一生的将军还多上不少,因此对于骨头碎裂折断的声音、人因极端痛苦而嘶吼出的惨叫声、血肉被外力粗暴绞烂的声音抑或是诸如此类的各种声音他都再熟悉不过。
所以当此时此刻这些声音同时在他眼前此起彼伏地响起,充斥他的耳朵时,他并没有太多新奇的感觉。
同时,今天的他也获得了不少从前折磨人时从未得知的知识,譬如七石的弓都无法穿透的精良甲胄被徒手撕裂时的声音、两个精壮的武者在巨力之下将彼此撞碎的声音、一个精壮的成年男子被像木桩一样钉入地里的声音,不胜枚举。
只不过,此时的严世嵩早已无暇像以往那样去聆听、记住并享受这些声音,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地被无边的恐惧死死捏住,连呼吸都因此变得无比沉重。
如果说仇天危的死只是让他心惊,那么此时,当他亲眼目睹赤手空拳的纪允炆像是冲进了鸡群里的雄狮一般肆意杀戮,甚至说得上肆意摧毁眼前的一切时,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恐惧了。
人怎么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
严世嵩那已经麻木的脑海里,勉强浮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他真的是人吗?
在过往的几十年人生所储备的经验中,严世嵩明白“怪物”二字往往只是对天资出众的强者的一种夸张的形容,但今天,他头一次觉得这个称谓一点也不夸张,甚至有些过分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