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处在梦境之中。可在真实的世界中,又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事情呢?轩辕镜见他神色茫然,担心他受到太严重的刺激,走火入魔。她想和弟弟详细解释来龙去脉,但却因为情绪太过悲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尘此时推开门走来,他与轩辕镜一样,身着素衣,双眼中血丝密布,眼神狰狞,似是要择人而噬。轩辕望可以感知到,余尘此刻的神魂十分不稳定,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看到余尘这般模样,轩辕望的内心如坠冰窟,一向沉稳的余尘竟然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几近失控,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联想到轩辕镜方才所说,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身上冷汗直冒。
余尘走到二人身旁,双手颤抖着轻轻拂去轩辕镜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向刚醒来的轩辕望解释道:“这里是帝源古城,从你昏迷到现在,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半月前,东州传来消息,曜阳帝君御驾亲征,已经把东溟军打退,并且收复了边境十城,但是……”
“但是什么?”轩辕望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着,一股恐惧感从他心头浮现。
余尘狠狠地深呼吸,仿佛抽离了全身的力气,然后道:“师父战死了。他被东溟皇、冥蛇王还有云凌天围攻,力战不敌,在击杀云凌天、重创冥蛇王后,被东溟皇所杀,尸骨……无存,留下守城的一百轩辕卫,尽数……战死。”
轩辕望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同血气被尽数抽空。他死死咬着牙,想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从小到大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轩辕煌通常对他极为严格,甚至到了有些严苛的地步,但是仍然有许多非常温暖的画面。
轩辕望小时候修炼的无聊,坐在地上耍赖,轩辕煌背着他到轩辕城最高的高塔之上,一颗一颗数天上的星星;与余尘对练后受了一些皮外伤,轩辕煌也会仔细为他包扎伤口;不久之前父子二人切磋之后,耗尽灵力的轩辕望昏迷期间,轩辕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却没有让他知道……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轩辕望的脑海中,这些画面原本是他心中最为珍贵的回忆,如今却只能作为怀念父亲的念想。
父爱虽然厚重无言,但却无处不在。可对于轩辕望而言,这一切,都停留在了过去,再也不会重现。悲伤、痛苦、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一一变得清晰而又具体,堵在了少年的喉咙之间,让他说不出话。
余尘此时也是泪如雨下,他强忍着悲伤,勉力说道:“这还只是官方的说法,三天前,一位蒙面的先生来到帝源古城,他告诉我们,事情并不是帝城中公布的那般……那场以一敌三的战斗,获胜的人根本就不是东溟皇,而是师父……”
“那他又怎会战死?”轩辕望勉力挤出几个字来,原本轻而易举的行为,现在做起来,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云千曜和七星帝卫。他们趁着师父消耗过大,以‘囚神阵’围攻,最后云千曜从师父的心脏中取出了他本源之力的排列样本,师父他……引动了飞升天劫,渡劫失败,最后化为劫晶,融进了千劫烬。”
“据那蒙面人所说,云千曜串通了东溟皇,故意延迟发兵,就是要等师父被围攻,他好趁人之危。最后师父与东溟两败俱伤后,他坐收渔翁之利,既害了师父,又将敌军驱逐,得了保家卫国的功劳。”
余尘说完这些话,瘫坐在椅子上。生不如养,对自幼被抛弃的他而言,轩辕煌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当时听闻噩耗之时,他心中的不可置信与现在的轩辕望如出一辙,甚至认为那蒙面人是东溟的间谍,故意离间轩辕氏和皇族的关系。
为此他甚至与那蒙面人大打出手,但当那人说出轩辕煌逆向运转护城大阵、第三次破灭焰晶铠不完整、以及战斗中诸多细节后,余尘才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能看出战斗中诸多细节的人,修为必然不低,若他真是东溟间谍,趁着轩辕望昏迷,大可以在帝源古城大开杀戒,又何须废话这么多?何况,冷静下来细想,知道帝源古城的人不多,这人必然与轩辕城大有渊源,可惜他始终蒙面,就连翰叔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