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怎么?”
陆全城迟疑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空气中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观,文人的清高使陆全城对这种被胁迫而为的事很是抵触,再加上刚才被打、被鞭子抽的一番遭遇让他吃了惊吓,手一直在抖,所以对救助伤者的事并不是太积极,但真正让他心虚定不下神的还是他假冒的医者身份。
龙潜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事已临头了陆全城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朽不是......只是贩卖些跌打药丸,连,连正骨都做不来,药是有,但没医过这么大的刀伤,也不曾缝合过。他还,还肠破出......老朽这手,手抖得厉害,这车,这般颠簸,老朽......总之是无能为力。”
龙潜有些愠了:“老丈,您不必再三推脱,到现在为止吾一直在用心护持着伤者,就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吾与此人素不相识,不过机缘巧合大家上了同一辆车罢了。不光是道家人要心存慈悲,哪怕是您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魂亡命断,恳请老丈施以援手,救他一命,至于其他的......慢慢再讨回公道吧。”
他只道是陆全城心有怨气不愿给人治疗。
“道,道长,非老朽不为,实在不能啊,老朽......只卖跌打药,不曾医治过人,您快想想办法吧,老朽听你差遣就是。”
“怎么会这样......”
陆全城可以很明显地从龙潜的脸上看出他的沮丧。
“你们不是医......罢了,你们可带有药石?”——看见陆全城肯定地点头——“不能再等了,必须要跟阎王抢人,否则他难过今夜。好在贫道曾经在衡山祝融峰上学过些皮毛医术,只是......为救人一命少不得冒险一试,创口需清,伤口须缝,止血生肌药......呃,说不得硬着头皮试试吧。”
连陆全城都能听得出来,龙潜跟他一样没有临床经验,所以对如何救、怎样救都还有些迟疑,口中一样一样的念着手术所需之物——看样子他还有些紧张。
龙潜脸色稍有迟疑,但马上就下定了决心,伸手掀开车帘子用他浑厚声音喊道:“医生说了,车太颠簸无法施针,若不能停车施救,恐怕很难将他救活。”
简续皱着眉拦住了孟京勇举起的鞭子道:“孟贤弟不得鲁莽,咱们也是常年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枪棒刀伤受得是最多的,就算不懂医术也见过如何医治。”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大车确实颠簸,我虽忝为旗使,但若颠死了那姓张的,也是无法向八兄交代。干脆就地停车医治,留两个兄弟看守,咱们尽快赶去玉林庄主持夺旗大会,万不可耽误了吉时——本来带上大车跑得就够慢的了。”
“就按简旗使的吩咐办。”孟京勇推笑着向他叉手施礼后,打量了车里的人几眼吩咐道,“郑老三,朱老四你们两个留下,等铃医缝好伤口就快快赶来,若他们胆敢逃跑或者治死了这小子,你们就把他们都砍喽。”
大车停在了路边,两个汉子应了一声下马站在车旁,其他人则继续赶路了。
陆全城做县令查案时虽常见各种伤形,但都有仵作和医者负责,从未亲自处置过,这次微服私访全然未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主仆二人挤在车里,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龙潜看在眼里不由得摇摇头,在心中已将全过程想了一遍,估计再无遗漏了,便问道:“二位有带麻油,金针和桑皮尖茸搓的丝线没有?金疮药、止血药请都准备好。”
陆全城忙叫正叔从药箱里全部翻找出来摆好。
龙潜还在做术前的各种准备,渐渐地陆全城也被他的专注给带动起来,心思也放在了救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