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模仿着外面恶汉的说话方式,显得有些滑稽,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么说仙长您......您也是被绑来的?”
道士耸耸肩道:“呵呵,这......算是被绑吧,都是为了这个伤者——听他们说应该是叫张见诚吧——您二位别太跟这些江湖莽汉计较了,虽然他们的方式粗鲁,毕竟人命关天。相遇也是缘分,若咱们真能救人一命也算是修行中消业障吧,现下吾是束手无策了,不如您二位快给他瞧瞧?”
陆全城为官多年,各色人等什么没见过?几句交谈下来基本确定了对面这位道士不过是刚出山门入世历练的道家门人,并非外面恶汉一伙儿的。
但此人就这么被绑上了车还跟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处境,满脑子只关注着如何救人,果然是道心慈悲,可惜一腔热血是有的,就是太幼稚,太年轻,还不知江湖凶险。
渐渐地陆全城定下了心神,向那道士抱拳道:“老朽平生从未经历过此种事情,适才方寸慌乱未得机会与仙长寒暄,见谅则个。老朽姓陆名全城,越州人氏,不敢请教仙长尊讳,上下怎么称呼?”
那道士也忙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陆老丈,幸会。您客气了,小道只是衡山一介散修,不敢妄称尊讳,贫道道号天霄,俗家姓龙,单名一个潜字。”
“原来是天霄子龙潜龙真人,幸会。”
“小道不敢妄自尊大,无福领受真人尊号,老丈还是称吾道号罢。”
“道长过谦了,呃,天霄子龙潜,也罢,如此老朽便僭越称您天霄子了。”
“正该如此,贫道修行至今谨守道法,以慈悲为本,陆老丈,您看这位伤者......”
“呃,修行归修行,只是天霄子,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丈请讲。”
“不是老朽倚老卖老,估计道长阅历尚浅殊不知江湖险恶,既然素不相识何必插手人家的闲事,咱们只消告声饶,解释一下确实无能为力无法救治,便可相安无事。不然,我且问你,你知所救之人是何身份?为何身受刀伤?既然救人心切为何不折返十余里便有个市镇,反而绕远三四十里去鹿城县?”
正叔也定下神了,问道:“道长您知道他,他们是什么人吗?”
龙潜掀开了那伤者缠绕的白布。陆全城一看,竟然是长长一条刀口,但伤口没有出血——没用任何药物,居然也止住了血。
“原本出血较多还有半截肠子露出,被这些莽汉胡乱用布缠着也未做任何处理。吾未带伤药,只得让外面的人寻来炭盆、砂锅和大麦煮了浓汁,温洗其肠。至于伤口......因为大家都没有止血药,吾也只能用定穴术暂时压制住血脉止血,但这一方法只能维持最多两个时辰。这期间吾还不时地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只是苦于没有针线,也没有药物,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龙潜并未回答陆全城主仆一连串的质问,依然专注于救治伤者,三言两语便向他们解释之前是如何处置的了。
陆全城暗吃一惊,且不说目前处境如何,单只说这伤口,腹部刀伤最怕伤及内脏和肠子,一旦伤及只能是医界大能才可以处置的了,而他不过是粗略学过跌打医术而已。
不过听到龙潜说起定穴术止血,真气护心脉,这些也只听莲花观的道长提及过,说这是道家医门的一项极高深的武功绝学,但谁都没见过,没想到被眼前的小道士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说出来了。
“这刀口只怕是半尺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