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归乔青常陪着阿耶出案子,她自己也时常外出办案,姐妹俩也很少见面。
今天这场架打得很爽、很过瘾,归乔松从未有过这样的兴奋和愉悦。跟天霄子牵手而行之后,心底里隐隐生出了一种亲近感,更有了倾诉的冲动,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也许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天霄子什么都看不见,那就绝不会从他的眼光中流露出世人对贱籍常有的鄙薄和不屑,而这,是能瞬间摧毁她自尊的东西——冷眼。
甚至她心底里还隐隐有些期盼,他......他要是就这么一直不睁眼就好了,那就永远,永远都不会从他的眼中流露出可以将她彻底摧毁的眼光了。
可是,这样的白眼自己还看得少了吗?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流露出这种眼光就会摧毁自己呢?归乔松忽然很吃惊会有这样的担心和害怕。
突然她又自责起来,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怎么能诅咒他不好呢?不行,不可以这样!这几天一定要全力照顾好他,直到他重见光明。
龙潜一直默默地陪着她走了有半柱香时间,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心中在想什么,但就这么一直走着,也是好的。
“二十多天前,有人给阿耶送了封信来,可是阿耶看了后直接就将信撕了,还气得晚饭也不吃。”
归乔松牵着龙潜迈过一道小沟,终于开口说话了,可临到出口话题突然就变了,变成还是只聊与今晚有关的事儿。
“当时我很好奇,趁阿耶出去后偷偷的把纸片捡起来拼好,才知道是邵姨父写来的信,信中说他想投诚招安,但河北道的饶阳郡不受理,连太原府也一直没有反馈,实在走投无路了就想约父亲到亚巴山一见,说是有天大的事情相告。”
龙潜没有吱声,静静地听她说话。
“阿耶是长安不良人主使,京兆尹王鉷去年奏明圣人才设了这个司职,是除了不良人主帅外唯一有正式名称的司职,虽然二者都没有品秩,但终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着长安、洛阳和太原三都共万余名不良人了。”
“三都之外的不良人令尊不管吗?”
“哪儿能管得了这么多,不然官家会忌惮的。不良人算是江湖黑道的天敌,我们也有自己的祖师爷,那就是高宗皇帝亲授的不良人主帅魏昶。近百年来我们靠着祖师爷的封荫,受的白眼少了,日子过得还算是有点人样,所以祖师爷传下来的魏氏一脉便稳稳的一直坐在不良人主帅的位置上。”
“明白了,魏旭便是不良人主帅魏昶的后人,对吧?”
“他正是当今不良人主帅的独子,也是祖师爷的五世来孙。祖师爷精通探案术,当年有一桩御案,中书舍人郭正一中毒且家中失窃,案情扑朔迷离,高宗皇帝才继大统都被惊动了,下旨让魏昶三天之内必须破案。祖师爷不负众望,如期抓住了窃贼,正是那郭正一的高句丽婢女玉素。”
“原来百年前不良人的探案术还有这么个典故。”
“皇帝大悦,亲口御封魏昶为不良人主帅还给他拔高了户籍,再后来祖师爷传下了一子和一徒,徒弟姓归——”
“便是你们归家的老祖了。”
“是的,因为有了皇帝的亲授,魏家几代人都管着不良人,归家感恩祖师爷大德,一直兢兢业业地辅佐魏氏,还把他传下来的艺业发扬光大,自创了暗器术、追踪术、逃脱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