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颤抖着双手,将那代表无上权力的玉玺奉到萧承祐面前。
“小祐,只求你留我一条性命,我真的悔过了!我真的——”
刹那间,冷刃滑过,龙袍染血。
那曾受万人朝拜的九五之尊,死前一刻还维持着下跪的姿势,面容定格在谄媚笑意上,随即如一桩朽木轰然歪倒。
人头落地的瞬间,殿内静谧无声,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萧承祐那染血的身姿上。
而萧承祐只是静默地伫立在原地,沉吟片刻,俯身将那头颅拾起,高举过头顶。
他神情凛然,语气中只有平静和苍凉。
“罪人已死,不伏法者,杀无赦!”
……
天下易主,百废待兴。
积雪从太和门的重檐歇山顶中滑落,跌在汉白玉基座上,被马车轮碾过。
符泠怀中揣着汤婆子取暖,信手挑开车幰,怔目远望。
京城中熟悉的景色渐渐倒退,映入眼帘的是威严耸立的暗红色宫墙。
她那小巧鼻尖冻得微红,淡灰色的明眸如化开的一汪春水,睫羽轻闪间如蝴蝶羽翼之叆叇,任凭谁看了都惊艳得移不开眼。
然而宫道上,却没有任何下人敢抬头直视贵人。
天子亲卫护送左右,又乘华贵轿舆,一直到养心殿前才停驻下来。
“小泠?”萧承祐搁下手中笔墨,起身为踏入殿内的符泠披上狐裘。
染着龙涎香的暖意渗入身体,符泠规矩要下跪,却立刻被他拦住,道:“你我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
“谢陛下。”符泠声音很轻,抬眸凝睇着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由着他的引领在案边早摆置的小榻上坐下。
许是明黄色龙袍晃眼,不过是几日未见,她却觉得萧承祐身上,有什么缓缓变化着。
大仇得报、睥睨天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值得欢欣雀跃。
可萧承祐身上并未见欣喜,初接手朝政的忙碌疲惫也不显,颀长身影中似徘徊着不易察觉的、沉重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