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王谢两位大佬

他认得谢安和王彪之的牛车,天天早晨上朝路过东掖门时会看见这俩豪华座驾停在那里。

王恭转过头来看向陈望,心中纳闷,这俩是朝堂大佬,父亲的顶头上司,怎么一起来了?难道是来找陈望的?

因总领中书监的琅琊王司马昱极少参加政务处理工作,所以尚书仆射谢安和尚书令王彪之成了东晋朝廷实际决策者了。

前者职位低一级但掌中书监实权高一些,后者职位高但实权稍低。

陈望赶紧下了土炕,将裤腿撸下,扎好衽衣,披上长袍,再扎上丝绦……

神采清逸的谢安和须发皆白的王彪之已经走进门来。

陈望未及穿好木屐,和王恭一起躬身施礼道:“拜见尚书令大人,拜见尚书仆射大人!”

“贤侄请起,”王彪之那苍老中带着有些尖厉刺耳的嗓音回到在守陵小屋里,气浪涌动,声震耳鼓,“哦,孝伯也在啊。”

“在,在,卑职下朝过来探望同,同窗……”王恭嗫喏道。

谢安清风和煦地话语从王彪之身后传来,“贤侄房舍重建倒颇有些风雅之色,哈哈。”

“这还要感谢丹阳尹王大人,帮我修葺一新。”陈望边思忖着两位日理万机的大佬怎么来了这里,边不卑不亢地躬身答道。

谢安语气沉重地道:“贤侄,你在此还住得惯吗?唉,自从上次刺杀事件后,我就叮嘱荀蕤加派人手,日夜巡防,天子脚下,先帝陵园,竟有如此凶蛮歹毒之人,也是我等考虑不周啊。”

“多谢叔父关照,行善从政,必无恶事所侵;深谋远虑,岂有忧心之患。为善之人,肯行公正,不遭凶险之患。凡百事物思虑、远行,无恶亲近于身。”陈望躬身道。

“看看,贤侄在此必定用功读书,哈哈哈,文采方面已胜过太尉了。”王彪之哈哈大笑道:“有此见识、心胸,将来必有大成。”

“不敢,叔父过奖。”陈望又向王彪之躬身道。

谢安微笑着搀扶起陈望道:“深谋远虑,岂有忧心之患,说的好啊,成大事者莫不如此。”

王恭看着陈望从容应付两位大佬级人物对答如流,举止得体,心下又增添了几分佩服。

因在朝堂上见识过两位宰辅的威望素着及政治手段,心存敬畏。

且级别相差甚远,平时连个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今日近距离接触,颇为不适,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王彪之翻起有些下垂的眼皮,看向王恭,沉声问道:“孝伯,你与陈望的事谈完了没有?”

“回,回尚书令大人,卑,卑职已谈完了,这,这就告辞。”王恭支吾着道,恨不能抽自己一记耳光,心想,两位宰辅来找陈望必定有重要事情,自己竟紧张到丝毫未觉,还得等王彪之提醒。

说罢,王恭向两位大人躬身一揖,又向陈望拱手,倒退着出了小屋,将门轻轻掩上。

陈望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房舍简陋,只能委屈二位大人在此就座。”

二人点头,谢安来到土炕前,脱掉木屐进了里面坐下。

王彪之和陈望分坐炕几两边。

陈望给二人的茶盏里倒入茶水,一边道:“建康六月,赫赫炎炎,焦金流石,幸喜鸡笼山上偶尔还有些凉风吹过,倒成了避暑胜地。”

“唉,一年来最难熬的就是这六月天,记得幼年在琅琊故里,那里的热与建康的热又有不同,北方热但身体干燥,南方热身体粘湿更加不爽,这一晃几十年了,还是怀念北方故土啊。”王彪之正襟危坐,大倒苦水,说话间额头已经冒汗。

“侄儿还是下去把房门打开吧,这样能凉爽一下。”陈望说着,就要下地去开门。

谢安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天气虽热,但一想起建康传言,禁不住脊背发凉啊。”

陈望暗笑,这谢安还挺幽默呢,遂接话道:“侄儿在鸡笼山一想到历代先帝和父、祖都在地下,壮志未酬,也是脊背发凉,暑意全消。”

王彪之抬起衰老下耷的眼皮,有些浑浊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