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交给庾希一半,叮嘱道:“信差持信和这一半玉佩一起。”
“是,长公子。”庾希双手接过玉佩,揣进内衣里。
“始彦啊,其实我与王蕴有过谋划,想引桓温入京,动手斩杀老贼,你这一起兵,老贼多疑,察觉到反对他的势力还有许多,恐不肯再入京了。”陈望摇着头,带着责备的口吻道。
庾希闻言,又止不住哭了起来,羞惭地跪倒在陈望面前,哭诉道:“都是我不好,长公子,我对不起您啊……”
“快快起来,以后时日还长,记得要留住性命,将来总是要报此仇的!”陈望边搀扶起庾希,脸上浮出一丝杀气来,狠狠地道:“我父之死,也是桓温所致,不杀老贼,我也不会心安。”
庾希闻听此言,精神大振,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牙道:“是,长公子,末将一定好好活下去,我庾家虽然被灭门,但父亲、叔伯们的门生故吏遍布全国,末将定当找个山野湖泊隐姓埋名,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待日后长公子招唤,誓死追从!”
陈望拍着庾希的肩膀,安慰道:“好,先把伤养好,以后遇事待人要多加小心。”
庾希躬身道:“遵命,长公子!”
这时,门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陈望招呼陈顾一起出门,将卞耽等人搬进来的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抬到屋里。
然后给庾希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再把晋军士兵衣甲取过来让庾希换上。
将要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庾希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住哆嗦着,眼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哗哗地洒落下来。
庾希带着庾攸之,跪倒在陈望面前,颤声道:“长公子大恩大德,末将铭记于心,庾家上下粉身碎骨也要——”
陈望赶紧将庾希和儿子扶了起来,强忍着泪水没流出来,颤声道:“走吧,始彦,保重啊!”
说罢,背过身去,挥手令陈顾带他们出去。
庾希在陈望身后,又深深地一揖到地,良久,才把庾攸之裹进了战袍里,和陈顾一起出了大院,来到了街上。
此时,街上已经比方才安静了许多,远处依稀还有零星的打斗、叫喊声。
卞耽很识趣地把手下军兵撤到了远处。
庾希上了战马,把庾攸之放在身后马鞍上,让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腰,用战袍盖住他。
陈顾提上大板斧,二人打马扬鞭向南城门奔去。
陈望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出了院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叹道:“悠悠京口道,此会在何年?”
正在感慨不已,卞耽率手下军兵又走了回来。
他来到陈望跟前躬身问道:“都督大人,该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陈望转身看着民舍,吩咐道:“烧了吧。”
“遵命!”卞耽亲自带着军兵,进正屋内,淋上麻油,捡了些干柴,点着了整个屋子,然后撤出了大院,站在陈望身后。
不大一会儿,火借风势,烟焰涨天,撕破夜幕,照亮城东南。
刚烧了不大一会儿,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起,陈望转头一看,周少孙率领一彪人马赶了过来。
心道,果然大火把他引了过来。
周少孙在马上神色倨傲地道:“都督大人,可搜到庾贼希及贼子庾攸之?”
陈望向烧得正旺的院子里努了努嘴,淡淡地道:“这不,庾贼希与庾攸之逃无生路,畏罪自焚。”
“啊?”周少孙勃然变色,怒道:“大司马有命要活擒庾贼希,死也要见尸首,还不灭火?”
陈望理也没理他,带着一脸的厌恶,又看向了燃烧的房屋。
卞耽听他提大司马,又看他手下军兵是荆州水军装束,知道是桓温的人。
忙讨好地道:“末将和都督大人一起在此,将庾贼希驱入屋内,正在劝降间,不想庾贼希放起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