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希望别的男子都很丑,对于那些稍微相貌出众一点的男子,他总是心怀嫉妒和怨恨。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国子学一直与王恭、陈望为敌的原因。
王恭性情刚烈,睚眦必报,从小就不服输,还多多少少会点武艺拳脚,他不敢惹。
陈望虽然相貌比王国宝差那么一点点,但他有一项王国宝远远不及的看家本领,那就是吟诗作赋,颇得国子学女生们的青睐,尤其是谢道韫。
而且陈望性情温和,木讷寡言,还不合群,他父亲又远在淮北征战,所以没少受了王国宝及司马曜兄弟二人的国子学霸凌。
但四年前在国子学大家一起围攻陈望的时候,他似乎是变了一个人,竟然反抗了起来。
后来还擅自跑到自己府的后花园,那次也顽强的和自己府里的家奴打斗,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更不用说了,陈望这小子野鸡变成了金凤凰,一鸣惊人,屡立战功,成为了一方大员还是三品的平北将军,唉,这人变化怎么如此之快。
自己还在原地踏步,都是那该死的谢安,在浪费我这绝顶聪明,足可以出将拜相的才华。
正在边照镜子边胡思乱想着,听见门响,转头一看,是陈望进来了。
他赶忙放下镜子,从座榻中站起身来,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陈望红着脸,喷着酒气,半开着玩笑地道:“国宝,你在照什么?难道脸上有玄机吗?”
说着,一屁股坐在王国宝对面,拿起案几上的铜盏就大口喝了起来。
王国宝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接下来该是自己表演的时刻到了?
只见王国宝“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望案几前,纳头便拜。
这突如其来的表现令陈望措手不及,赶忙放下茶盏,惊愕道:“国宝,何以行如此大礼?”
“欣之兄救我啊……”王国宝带着哭腔道。
“快起来说话,”陈望从小就心软,见不得人哭,赶忙劝阻道:“国宝啊,有何难处起来说。”
王国宝抬起泪眼婆娑的俊脸,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乳白色的上好麻纸,双手举过头顶,呈到陈望眼前,哽咽道:“欣之兄,此乃陛下密诏,临行前严令卑职,若是欣之兄不肯奉诏,将治卑职渎职之罪,流放三千里,罚没为奴,永世不得回京,还望欣之兄救我。”
陈望满腹狐疑地接过诏书,一边看着王国宝一边撕掉上面的御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欣之兄,颍川陈氏世代为我大晋忠臣,汝祖陈眕、汝父陈谦为大晋保得半壁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尤其汝勇挫桓温、郗超等乱臣贼子篡权忤逆阴谋,力保朕登上大位,延续晋祚,在朕眼中汝可比兴周八百年的姜太公,辅汉四百年的张子房。
今有凉州张氏遣使上表,屡遭氐贼侵袭,大兵沉境,危如累卵,恳求朕派一能征惯战,足智多谋,文武兼备大臣前往协助守住凉州。
张氏镇守凉州六十余载,一直奉大晋为正朔,高举旗帜,不畏胡虏,如孤岛般屹立在陇右,亦是我大晋忠臣,令朕于心不忍,左右为难。
朕闻圣人言及国难出忠臣,家贫出孝子。
陈卿才高志远,文韬武略,举世无双,君父忧心,臣子当立,挺身而出为国分忧。
此去凉州,不远万里,路途艰险,朕深知也。
然,如无陈卿,朕亦无他人指派,若朕回绝张氏,定会被天下人所耻笑,连自己国土都保全不了,将来怎还会有远方诸侯举国来降?
望欣之兄三思,如实在不愿前往,朕亦不会强之,定不会怪罪于卿。
故兹昭示,咸使闻知。
陈望看完密诏,缓缓地放在了案几上,酒也醒了,心也震了。
司马曜又是称兄道弟,又是晓以大义,还搬出了自己的祖孙三代……
凉州与大晋天各一方,山遥路远,翻山越岭,得有近四千里路不说,过了谯郡治下的父阳(今河南周口市鹿邑县)再向西可就是氐秦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