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老妈知道此事吗?大娘知道吗?我那俩未婚妻知道吗?
怪不得自己连跳了两级,这在大晋史上还是头一遭,原来司马曜是有求于我。
他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密诏这些捕捉到的语句上来了,恨不得把每一句话都嚼出汁液来。
跪在地上的王国宝,偷眼看着陈望凝神思索的表情,心中发急,这是他通过司马道子向司马曜表忠心,通向仕途的一条唯一捷径了。
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自己恐怕这一生都捞不着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只能跟在司马道子身后做个门客,陪着吃喝玩乐。
王国宝想到这里,叩首如捣蒜,哭诉道:“欣之兄,看在家父、岳父的面上,看在我四弟在您麾下出生入死的份儿上,您就拉兄弟一把吧,呜…...”
“这……”陈望被他哭得有些心烦意乱,耳听得叩头声“砰砰”直响,连思绪都被他搅得七零八落。
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跪地苦苦哀求于他。
虽然是王国宝,但也不免心软。
尤其他还提到了刚刚晋升为尚书令的王坦之,录尚书事的谢安,还有办事兢兢业业,才华横溢的王忱。
这次谯郡解围,王忱和王恭在外围冒着生命危险,各带了两千人在东、南两路,牵扯了王猛麾下最为勇悍的张蚝、梁成四万铁骑。
没有他们俩的疑兵,解谯郡之围难度又增加了几分,说不定在南门外谢玄、桓石虔就会被苻融中军外加张蚝、梁成所击溃。
想到这里,陈望抬手边示意王国宝起来,边蹙眉道:“兹事体大,你光在这里叩头也解决不了问题,还得容我想想。”
王国宝一听有门,忙用袍袖擦拭着眼泪,依旧跪着向前爬了两步,来到陈望案几前,可怜巴巴地问道:“欣之兄,您有何顾虑?”
“我如果去凉州,谁来统领兖州大军,守住谯郡?此行还得路过氐秦境内,艰难险阻,如何过去?还有,凉州使者呢?没有他,张天锡知道我是谁?”陈望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
王国宝心中一喜,听着陈望的话,感觉有门儿,忙伏在案几上,哽咽道:“使者,使者在建康多留了两日,此刻应该到了,到了下蔡,欣之兄,您这是,这是同意了?”
“别哭哭啼啼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陈望紧皱双眉道:“我得与麾下将领商议一下,牺牲了数万将士打下来的谯郡,我突然一走,岂不是淮北无主了吗?”
他刚想说,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为了个荒凉的遥远凉州,冒着舍弃淮北的风险。
又被他生生地憋了回去,不能当着面前这个王国宝埋怨司马曜,传到司马曜耳朵里说不定就变成了诽谤圣上,是大不敬之罪。
想罢,陈望站起身来,似乎是忘记了眼前这位泣下沾巾的王国宝,满腹心事地走出了房门。
来到后院中,耳里听着前院子里响起了众文武们浑厚低沉、雄壮威武的兖州军战歌:
“披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不由得激动万分,但此刻的他陷入了一片矛盾中,无法出去再与他们快意痛饮,一起同唱,转身走向了北屋自己的卧房。
来到卧房的外间,脱去肥大的官服,摘掉进贤冠,来到墙角的铜盆里,洗了把脸,用布巾擦净后,走到西面墙上的巨幅地图前,仔细看了起来。
凉州十二郡九十八县,除了耳熟能详的酒泉郡、张掖郡、金城郡、敦煌郡、西海郡等之外,还有晋兴郡、兴晋郡、建康郡、晋昌郡等。
这些郡名足以体现出凉州张家这个漂泊在外的政权对晋室的忠诚度和思念情怀。
自晋惠帝永康二年(301年),西汉赵景王张耳之后的张轨出任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