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从地上跳起和扑上来的家丁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从大门里跑出好几个家丁来,呼喊着围了上来。
陈望暗暗叫苦,我堂堂的广陵公、平北将军被岳父家丁在街头暴揍一顿,这要是传到建康城里,脸面往哪搁?
正在紧急思忖着是否去马上把佩剑取下来,忽听一声娇喝传入耳畔,“住手,王小福,不得无礼!”
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悦耳,那么顺耳,软软糯糯,听得陈望就像吃进嘴里一块儿一般舒爽。
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老婆王法慧嘛。
遂高声喊道:“法慧,法慧,是我!”
但声音淹没在吵闹声中。
府门口的高大灯笼下,正站立着王法慧。
她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神色冰冷,明艳不可方物。
众家丁不由分说,一起扭住了陈望的胳膊,把他拉拽到了府门口的阶下。
起先那名身材魁梧的家丁王小福,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向上躬身道:“禀女郎,此贼子一看就不像好人,跟他说了大人不见客,他非要进去,并出手打伤小人。”
王法慧身后还跟了一名丫鬟,二人看似正要急匆匆出门的样子,乱纷纷的也没听清陈望喊什么。
王法慧皱着眉头脆声训斥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许对外人无礼,如今是非常时期,少给父亲招惹是生非。”
说完,也不搭理家丁们,转身就往台阶下走。
“女郎,女郎,我看他有些面善。”丫鬟在旁小声嘀咕道。
王法慧头也不回地说道:“快走吧,彤云阿姐该等急了。”
刚要上已等在门前的马车,只听一个声音又高声喊道:“法慧,是我啊,你连我也认不出了?”
王法慧一只脚刚踩上木凳,听到这个声音蓦然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了头。
看见了夹杂在家丁中间的陈望,但由于台阶上挂在大门处的灯笼离得远,还是没有看清楚,只是声音有些熟悉。
遂眯着眼仔细看去并大声吩咐道:“你们放开他。”
众家丁赶忙闪开两旁,陈望这才整理着衣衫,向王法慧走来。
当走到五六步远的时候,王法慧呆住了,她微微地皱起好看的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是遇到了鬼魂,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陈望又向前走了两步,温言道:“法慧,是我啊,我从凉州回来了。”
“你……”王法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陈望的脸,忽然无声地咧嘴笑了。
瞬间笑容凝固了起来,她微微地摇着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突然,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浅淡的泪痕。
陈望上前双手握住王法慧的胳膊,低头看着她,喃喃地低语道:“法慧,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陈……郎……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了样貌?”王法慧抬起皓腕,抚摸着陈望又黑又瘦的脸庞,颤抖着嘴唇,喃喃地道:“四年了,四年没见了……”
“法慧,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去凉州会这么久。”陈望轻声道。
“真的是你!”王法慧嘴里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喊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她不顾一切地扑入了陈望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陈望坚实地后背,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了一般。
紧接着是嚎啕大哭,把四年来的思念、委屈一股脑地化作了泪水,倾泻而出。
“都是我不好,本以为一年就能回来,没想到在凉州遇到了疫情和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