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人喊马嘶,嘈杂声,吵闹声,晋军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朱绰亲自带着一队兖州军来回巡逻,维持氐秦败军秩序,横槊盘马,威风凛凛。
虽然和这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诗情画意雪景不相匹配,但众人心情是非常畅快的。
尤其是陈望心里乐开了花,粗略估算眼前这里最起码有十余万人马,死在淝水、淮水前线的应该也有三四十万。
李暠的东大营能收降多少人现在不得知,也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他在箭楼上看得明白,大多数人选择了北归回家。
这是人之常情,秦军毕竟大部分都是各族胡人或者是河套、关中、河北、河东等地的汉人,不可能在远离家乡的两淮地区当兵。
但陈望抱有最大希望的是朱绰的西大营,此刻正在搜身放行,会留下大量的金银财宝。
这些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将来就是他赖以扩大地盘,发展势力的根本。
这个年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钱没粮谁给你卖命?
心情舒畅的陈望开始讲起了段子,他把玩着腰间半块儿羊脂白玉的团花玉佩,满面春风地道:“听闻建康有一大户人家宴请宾客,门口有接待者,心思乖巧,口齿伶俐。
第一位客人来了,他问,‘先生怎么来的?’客人答道,‘骑马来的。’接待者恭维道,‘啊!威武得很!’
第二位客人来了,说,‘坐轿来的。’接待者一脸尊敬的模样,‘啊!堂皇得很!’
第三位客人来了,说,‘乘船来的。’接待者立刻换了一副风雅的面孔,‘啊!潇洒得很!’
后面一位客人听到了前面三次精彩寒暄应对,他想难一难接待者,大声说道,‘我爬来的。’不料接待者不假思索地答道,‘啊!稳当得很!’
最后一个客人更狠,一定要难倒接待者,他说,‘我滚来的。’接待者毫不犹豫地说道,‘啊!周到的很!’……”
“噗……”王忱没忍住转头把一口茶水吐在了地上。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一贯严肃的王恭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大才啊,哈哈哈……可在我兖州司职使者重任……哈哈哈……”王忱擦着眼泪笑道。
正在这时,陈望忽然看见远处又奔来三个小黑点,由远至近,是三匹快马在雪地中四蹄乱飞,战马带起的劲风加马蹄撩起的雪片,如腾云驾雾一般奔来。
众人正笑着,看陈望目光盯向窗外,也随之一起看去。
陈望也算是久历军旅,照朱序的说法秦军逃命三日三夜,他们的马还是这么能跑,一看便知都是千里神骏。
马上之人一定也是非富即贵。
再向后看去,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后面竟然有队骑兵在追赶!
站在东西两侧排队的氐秦败兵稍稍骚动了一阵子,见后面追兵不是针对他们的,也就安静了下来,疲惫不堪的他们实在是不想动弹了,就想吃点饭睡个觉,远离这恐怖如地狱般的两淮地区。
当前面三骑离平武县城有两里地左右的时候,后面的晋军追兵追上来了。
陈望眯眼仔细观看,只见为首一员大将,黑衣黑甲,手提明晃晃的长柄大砍刀,面色赤紫,环眼杂髯,胯下一匹通体赤红的火龙驹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耀眼。
这人有点像刘牢之啊,当年谢玄带着北府兵来谯郡解围,见过他,还在郡衙院子里大宴北府兵将领时一起喝过酒。
陈望不禁纳闷起来,他怎么这么卖命追这三个人?
昨晚就接到探马来报,谢石大军追击氐秦败军到青冈(今安徽淮南市凤台县附近,在陈望统辖的下蔡县旁边的夏淝水西岸靠北)就停止了追击。
如此看来刘牢之是独自率人特意追这三人三天三夜,行程达数百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