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此次前来还心中暗暗盼着能找到呼延义,将他带回谯郡,职位都想好了,做兖州司马。
然而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刘牢之斩杀。
回谯郡后,怎么跟他那位性情温婉柔顺的如夫人交代,他是呼延堡的独苗啊。
陈望脸色铁青,怒目圆睁,在二楼上像头困在牢笼里的雄狮一般,来回烦躁地走来走去。
“来人!命朱绰、李暠加快速度,有不交出财物,耽误时间者,立斩之!”他一边走一边挥手下令道。
一名骁骑营亲兵应声下了楼梯。
“元达!你亲赴寿阳,去见谢玄,让他立即率军退出兖州境内!”陈望继续咆哮着道。
“是……”王忱有些犹豫地答道。
陈望咬牙切齿地继续道:“还有,把刘牢之给我留下,我要他给呼延义偿命!”
“这……”
“怎么?你不敢去吗?那我亲自去!”
看着狂怒不止的陈望,王忱只得躬身施礼道:“卑职这就去。”
说罢,王忱转身向楼梯走去。
“等等。”王恭对王忱说道,然后转身向陈望走了两步,来到他跟前,蹙着眉,低声但语气沉重地道:“欣之,你冷静一下,呼延义的身份是秦将啊!”
陈望停止了踱步,思忖了片刻,充斥在脑袋里的热血渐渐冷了下来。
是啊,刘牢之是来追击氐秦败军的,他又不知呼延义是谁,更不知是自己的大舅哥,斩了呼延义就如同斩了一名敌军普通将领而已。
他何罪之有?
只听王恭又低语道:“次伦讲他们跑了三天三夜,欣之,你想,刘牢之这么拼命地追了三天三夜,为了什么?”
陈望冷静了下来,抬头盯着王恭那紧锁双眉的俊朗面庞,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对啊,自己光顾着难过了,怎么把这件事忽视了。
谢石大军大获全胜,早已在青冈停止了追击氐秦败军,是谁能让刘牢之又追了三日三夜?
呼延义是羽林郎的副都统。
想到这里,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王恭道:“难道楼下之人是……”
王恭闭上了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王忱此时也凑了上来,低语道:“欣之,他说他叫蒲永,蒲不就是苻家以前的姓氏嘛,而永,不就是永固的前面那个字嘛。”
陈望一拍脑门儿,叹道:“唉……悲痛使人愤怒,愤怒又让人失去理智。”
苻坚,字永固,原名蒲坚。
就是因为他后背带的谶言“草付臣又土王咸阳”,他爷爷蒲洪在永和六年把全家人姓氏改为了苻。
王恭一摆手,崔达几个人过来把陈望的案几扶了起来清理了桌面、地面,换了茶盏。
陈望和众人一起坐了下来。
“楼下这负箭伤之人是苻坚。”陈望看着窗外淡淡地道。
“啊?”拓跋珪惊叫了起来,“他——”
陈望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拓跋珪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陈望
皇甫奋、崔达、裴堪三人身子猛地一颤,一起抬头惊愕地看着陈望。
他们生长在北方,原本是要投靠氐秦谋个一官半职的,因无人赏识推荐,寂寂无闻,心有不甘,所以才来了兖州投军。
苻坚在他们眼里曾经就是高高在上,雄才大略,傲睨万物的真龙天子。
此刻如此狼狈不堪,就在自己的脚下,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
陈望此刻也是心情激动不已,一颗心怦怦直跳,来武平县也有能会上一面的心愿。
毕竟这是苻坚啊,一代伟人,五胡十六国的第一明君,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仁君。
自己虽然与他素未谋面,但神交已久,互通过信笺,自己在凉州时还派了顾恺之去长安拜见他,称臣纳贡。
苟苌二十几万大军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逃回关中。
苻坚没怪罪,应允了自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