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超、俱难十几万大军进攻大晋。
苻坚没命令他们动兖州分毫。
而此次举百万大军南下,除了拿下必经之路的寿阳,也没有一兵一卒踏入兖州境内。
苻坚这是为何如此厚待自己?
带着诸多疑问,陈望真心想跟苻坚探讨一番,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从现今社会穿越来到东晋,遇到过许多伟人大神级别的历史人物。
如桓温,如王猛,如谢安,现今又遇到了苻坚。
正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王忱在旁低语道:“要不要请他上来见一见?”
陈望看着窗外,沉默了许久,微微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刚才在楼下的场景。
苻坚称呼自己为平北将军,说明他知道自己是谁,但并未坦露身份。
而且他一直是披头散发,不肯以面目示人,说明他并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他骨子里很骄傲,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秦天王。
他也确是千古仁君,估计他真实意图是想统一天下后,令自己心悦诚服地拜俯在他的脚下。
但这些年来在凉州、兖州问题上,的确是对自己有恩啊。
而自己以胜利者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身份,去面见他,那无疑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此刻,自己装作不认识他,就是对他的最大尊重,就是对他的报答了。
想到这里,陈望闭上了眼睛,低语吩咐道:“把另一人请上来,吩咐军医务必好生医治他。”
骁骑营亲兵领命,下了楼梯。
不多时,随着楼梯的脚步声响起,陈望睁开了双眸,转身向后看去。
刚才在楼下也没注意看,只见年轻将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白净圆脸,黑眉星目,昂藏七尺,一表人才。
他叉手躬身施礼道:“拜见平北将军。”
“请起,你是何人?”陈望抬头看着他问道。
那人直起身子,扫视了一圈众人,有些许灰烬的圆脸上不卑不亢,昂首道:“在下窦冲。”
虽然发髻散乱,神色疲惫不堪,但神态举止难掩英武之气,陈望不禁暗暗赞赏,苻坚手下能人不少。
若是给我百万大军和这么多名将……
陈望做过功课,窦冲,官拜氐秦左将军,是氐秦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翘楚。
他和杨定两人号称“关中双枪”,深得苻坚宠信。
四年彭超、俱难十几万大军被谢玄打败,苻坚为什么没兴兵复仇。
因为第二年氐秦境内爆发了行唐公苻洛、北海公苻重兄弟俩的叛乱。
其中人称能“坐制奔牛,射洞犁耳”的苻洛,力大无比有万夫不当之勇。
坐制奔牛,就是坐在椅子上就能把要起步奔跑的牛拉住一动不动。
射洞犁耳,就是能用弓箭射穿犁耳,也就是犁镜,耕地翻土用的,整个一个铁坨子。
苻洛就是被眼前这个窦冲给打败并活捉的。
“你可曾听说过我?”陈望问道。
窦冲点头道:“平北将军大名早有耳闻,当年丞相在天王面前赞不绝口。”
陈望惜才,他用手指了指窗外,温言道:“窦将军,外面东面是投诚,西面是北归,你可愿意留在我兖州效力,共图大业?”
窦冲蹙起黑眉低头思忖了片刻,躬身道:“蒙平北将军厚爱,末将愧不敢当,家小都在长安,还乞恕罪。”
陈望眼神黯淡下来,点了点头,“我不强人所难,日后北方必将大乱,如有难处,可再来兖州。”
窦冲红了眼圈,声音有些沙哑,“末将定当不忘平北将军大恩大德。”
陈望拔高了声音,“来人,给窦将军和下面的蒲大人准备胡饼、肉脯和水,再送两匹良驹给他们路上换骑用,待歇息完毕,随时可以走,你们送他们出北城门。”
窦冲躬身一揖到地,良久才起身,转身默默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