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着,听见楼梯下响起了重重地脚步声。
转头看去,是李暠和朱绰一起走了上来。
陈望忙伸手做了请的手势,让两人坐在皇甫奋旁边,一边道:“不必多礼,辛苦一天了,快吃饭吧。”
二人来到座榻中坐下,骁骑营亲兵给他们拿来了碗筷,二人也不客套,装了米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朱绰道:“方才那名我军持刀将领,末将没有追击,实在是担心西大营会发生败军兵变。”
“你是对的,祖明,”陈望赞许地道:“自己职守永远为第一位,你有大将之风啊。”
李暠边吃边回禀道:“东大营招募了三万五千军兵,都是晋人,且家中并无牵挂,年老体弱者我都劝他们去了西边祖明那里了。”
“三万五,”陈望重复着,心里也较为满意,也是大加赞赏道:“兵不在多而在精,玄盛,做得好啊。”
二人都是兖州年轻一代文武双全的将领,陈望很欣慰地看到了他们投军后的可喜进步。
朱绰嘴里嚼着葵菜,边鼓囊道:“我这里人多,统计大约送出去了十五万,最后我是每千人一起放进来搜身再放行,还有得把宝石放在嘴里,黄金塞在屁股里,都给搜出来了。”
众人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放声大笑,知道陈望心情不好。
“二位辛苦了,今晚你们歇息,”陈望下令道:“王忱、崔达去东大营,王恭、皇甫奋去西大营,通宵值守,裴堪去接替穆崇守武平县城,加强警戒,明日辰时准时开拔回谯郡。”
众人一起答道:“是!”
晚上,陈望回到了县衙,命大家回去歇息,自己也去了县衙后院自己的卧房。
迎面正遇到杨定穿着内衣,外面裹了件皮氅,哆哆嗦嗦地从自己房中向外跑,遂亲热地打着招呼:“杨将军,歇息的如何,体力可恢复否?”
“末将参见平北将军,”杨定嘴里哈着白气,躬身施礼道:“已睡了七八个时辰,刚刚醒来正要去如厕。”
“哦,哦,好。”陈望微笑着上了自己卧房的台阶,刚要开门忽然又转身道:“待会儿来我房里一叙如何?”
“是,平北将军。”杨定边答应着走了。
陈望在门口抖掉身上的雪片,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暖流迎面扑来。
骁骑营亲兵早已将卧房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有铜炉烧着炭火,噼噼啪啪的作响。
铜炉顶端搭有铁网,上面的铜壶烧着水。
一张行军床摆在小屋的西北角,屋中间是两张铺着干草上面盖着牛皮的座榻
陈望将大氅摘掉,挂在衣架上,脱掉铠甲,感觉浑身轻松了起来。
他对穿铠甲以前是抗拒的,夏天热冬天则冰凉,而且穿在身上负重三十多斤,行动多有不便。
但自打十四年前第一次亲身经历冷兵器战争场面之后,他再也不敢不穿了。
那漫天的箭矢还好说,可以蜷缩在盾牌后面。那时不时飞来的冷箭则令他心惊肉跳,当时站在虎牢关城墙上,身边一名军兵突然被射飞了头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没有头盔,那一定脑袋开了瓢。
陈望拿起铜壶走到门边的一个黑陶盆前倒了些热水,洗了把脸,用布巾擦干净后,回到座榻中坐下。
这时,杨定在门口轻声道:“平北将军,末将可以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