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兄长不说我倒忘了,你当年答应我的事情。”陈顾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蹙眉问道:“对了,兄长,你既不是为了拓跋夫人的美色,为何收留他们母子在府中?”
“呸,你以为兄长就如此好色吗?”陈望啐了一口,接着语气坚定地道:“拓跋珪乃拓跋代国唯一合法继承人,将来时机成熟,我要将其送回朔北,继承祖业,成为我们一统天下的重要组成部分!”
“唯一继承人?”陈顾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去谯郡那晚,刚从郡衙取了我的大斧,想回府去吃饭,正遇到了有几十名拓跋鲜卑人夜袭刺史府。”
“什么?”陈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猛地一沉,变了脸色,细目圆睁了起来,厉声问道:“后来如何!”
“还好,我去的及时,最后清点人数,共九十二个人,都是拓跋鲜卑人,为首的是拓跋什翼健幼子拓跋窟咄,他——”
陈望的心情紧张,鼻尖上冒出一层汗珠,一颗心砰砰直跳,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纷纷的念头,耳朵嗡嗡作响,陈顾后面的话他甚至没有听到。
他西征洛阳,带走了大部分人马,连住在府里的周全、穆崇都带走了,只剩下十几个家丁和娇妻幼子们。
他对毛安之、王恭是如此信任,把兖州、谯郡,甚至自己的全家老小都托付给了他们,他们竟然放进来九十二名刺客!
陈望脸色涨红,身子有些颤抖了起来。
“兄长?兄长……”陈顾在旁大声喊道。
陈望这才缓过神来,嘴唇哆嗦着道:“府中,府中,可有伤,伤亡?”
“我刚才说过了,两位大嫂和孩儿们都安然无恙,只有那位小嫂受了些轻伤,拓跋鲜卑人一个不剩都让我埋西门外了。”
“哦,哦……”
陈望长出了口气,心放进了肚子里,暗道,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如果府中有伤亡,二弟也不会在这里跟我有说有笑了。
“阿珊她伤到了哪里?”
“胳膊被划了一刀而已,没想到令姜大嫂和那位小嫂还会剑术,幸亏她们率领家丁抵挡了一阵子,要不然——”
陈望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上,吓了陈顾一跳,赶紧止住了话语。
陈望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毛安之、王恭,他们辜负了我的重托!”
“兄长,切勿动怒,仲祖兄并未在城中,他日夜巡视北面、东面防御,丝毫不敢怠慢,而王恭等人也并无失职,您临走时也未下令谯郡戒严,我闻你只下令过宵禁。”
陈望慢慢压抑住了怒火。
只听陈顾接着道:“当晚,王恭、郗恢都快速率军来府里救人,他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兄长不要再怪罪于他们了,您想,拓跋鲜卑人扮成晋人样子,大白天分四门而入,谁能查出他们是什么人来嘛。”
陈望长叹了一口气,“唉……也是,都怪我,要不就全天候戒严,要不就在府里多安排人手。”
其实他的本意是西征期间不想影响兖州最繁华的这个刺史治所内居民恐慌和日常生活质量,所以没要求四门紧闭,只嘱咐了增加岗哨,严加盘查。
“我临走时,孝伯和道胤二人羞愧难当,托我向您请罪,并安排了大量军兵日夜巡逻在居仁巷周边。”陈顾接着说道。
陈望摆了摆手,忽又道:“二弟,你方才说是拓跋什么?”
“拓跋窟咄。”
“哦……小涉珪他的小叔父,这么说还活着一个,他是去行刺拓跋夫人母子俩的。”
“是,拓跋珪死了,他就是拓跋代国的国君了,”陈顾答应着,端起茶盏喝起茶来,边道:“兄长放心,活的死的一遭都让我埋了,我问过拓跋夫人,现在拓跋珪是真正唯一的继承人了。”
话音刚落,只听中院里有人笑呵呵地高声道:“钰之,钰之,数年未见,一向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