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样还不够,将来你每收复一地,需向朝廷发出露布,私下给司马昌明兄弟奉上些所得财物,皆乃身外之物。”
“有必要嘛?”
褚太后斩钉截铁地道:“有!假以时日,你平定了北方,而司马昌明兄弟祸乱南方,有门阀士族起兵反叛,有农民起义,或有其他变动之时。”
说着,褚太后顿了顿,继续道:“到那时,你再挥师南下平叛,安抚民心,树立威望,赢得士族拥戴,水到渠成。”
太后老妈的话跟马克吐温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大智慧,这才是一名政治家的高瞻远瞩,陈望心中暗暗赞叹不已,感觉自己离这个虽然久居深宫的太后老妈相去甚远。
差一点就头脑发热,酿成大错了。
不过陈望还有一点不明,接着问道:“太后,望儿还有一事不明,即便是得了天下,那望儿还得受高门士族所左右,岂不是重蹈司马氏覆辙,望儿的子子孙孙也都得受他们约束?”
“这就是你的事了……”
褚太后心中暗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如果能得到天下,连高门士族都摆平不了,那谁也救不了你。
于是抬起皓腕,挥手道:“我累了,要歇息了。”
陈望赶忙站起身来,躬身一揖到地,“望儿告退,太后早些歇息。”
次日晨,陈望吃罢早饭,出了府门,去了谯郡郡衙。
进了大堂后,见殷仲堪、毛安之、郗恢以及在谯郡的各级文武官员都已早早等候。
陈望阴沉着脸,居中坐下,命众人就座。
大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陈望在建康遭天师道妖人袭击,陈观、周全以及五十名骁骑营亲兵战死,都一脸肃穆,惴惴不安。
“我闻苻丕已弃守邺城,去往河东,慕容垂基本已经肃清河北、辽东,如今兵强马壮,士气正旺,”说着,陈望看向毛安之,接着道:“武卫将军可有何安排?”
毛安之在座榻中躬身施礼道:“末将已调兵三万精锐北上浚仪、管城两地屯扎,并与虎牢关的朱序联络划定黄河东西防区,严密防御河北之敌。”
“嗯……”陈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谁统此二地三万兵马?”
“末将本欲亲自前往,但最近刚收复的陈留、睢阳等郡流寇盗匪尚未肃清,所以只遣一名偏将暂时统帅。”毛安之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陈望皱起眉头,心中思忖,这么重要的地方怎能派一偏将前往,但又一想,主要将领现在都在洛阳……
忽然,他看见从大门走进一人,仔细一看,是冯该已经到了中院里,突然有了主意。
冯该走上大堂,来到陈望案几前,叉手施礼道:“末将前来报到,参见平北将军!”
毛安之、殷仲堪等人心中一惊,这不是六部尉冯该嘛,他怎么来了?
陈望脸上浮出了微笑,抬手道:“冯将军请起,诸公大多还不认识他吧,我来引荐,朝廷命冯将军为扬威将军,来我们兖州效力。”
众人赶忙起身,和冯该互相见礼。
当然,毛安之、殷仲堪和郗恢是认识他的,六部尉掌京城治安,冯该虽然貌不惊人,但武艺高强,行事以果决狠辣着称。
他使一柄方天画戟,据说炉火纯青,深不可测,但大家都没见过。
陈望摆手请冯该在郗恢旁边就座,然后关心地问道:“冯将军初来谯郡,昨夜安睡得还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