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翅鸟只能与三翅鸟交配,配不成双翅鸟。正如晏家嫡脉也不可能再与柳家柳秀章这一脉结亲。
这不是由他们本身的意愿所能决定的。
姜无忧自然听得懂。
但她只问:“禽鸟无情,只循生命本能。人亦无情?冬泽鸟失衡,但若别鸟爱之,衔食以喂,能死乎?”
她又问:“鸟错配失衡,人错配,失命否?何以相提并论!”
一番诘问,迫得许象乾哑口无言。他本不易词穷,但这等涉及情感的问题,又有照无颜在场,他那些无赖耍滑的话,说不出来。
听到现在,照无颜等人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另有隐情。于是一个个都闭嘴不语,默默旁观。
李龙川双手扶膝,看向姜无忧:“殿下。纵然别鸟爱之,衔食以喂,或可不死。但不能振翅,是冬泽之愿吗?匍匐一世,谁能苟且?”
他义正辞严,发乎理想,注解未来,朗朗之声,若金石交击。
姜无忧只冷笑道:“禽本无约,人却有信。匍匐是苟且,失信却不是?”
柳神通是她投注的天骄,柳秀章是她的闺中密友。于情于理,她都需要为柳秀章出这个头,吐这口气。
不然她堂堂华英宫主,不知有多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整日追打一个负心汉?
李龙川亦默然。
姜望长叹一声,就在座位上,对姜无忧拱了拱手:“宫主说得句句在理,无可辩驳。但宫主亦知。三翅鸟配双翅鸟是错配。人生漫长,年年复年。人生苦短,过隙白驹。如能不错,何必要错?”
姜无忧沉默片刻,方才启唇:“究竟是对是错,也唯有当事人知。但姜青羊你既然开口,这事本宫便不再管。”
她目不斜视,并不去看晏抚,但说道:“晏抚,你好自为之。”
晏抚一口饮尽杯中酒。
这临淄有名的富贵闲人,最终只是站起身来,对着姜无忧躬身拱手,叹了一声:“惭愧!”
也不知是说给姜无忧,还是说给柳秀章。
又或者,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