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乡野番外:谁家捣衣声

日上青山头,莺啼池柳中。

有绯色缀金饰的身影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蹲在垂柳下的青石上,被其上阴湿的青苔滑得一个踉跄,又一把扯住柳枝,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可惜还是因着重心不稳,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池中,被微凉的一池清水浸湿了鞋袜。

常平安皱了皱眉,刚想习惯性地扁嘴埋怨,又想起来那人上午带着傻狗去采药,好像现在还没下山回来。也就收了娇气作态,继续若无其事地哼着歌,从小木盆里扒拉出青色的罩衫来。先在面前的青石板上摊开浸一遍水,再用皂角刮蹭一遍,等哼哧哼哧忙完这一切,少年捞起一旁的捣衣棒,跃跃欲试地掂了掂。

咣当。

青色的衣服上多出来一抹青灰色,少年有些纳罕地把衣服捞起来抖了抖,透过衣服上的大窟窿,直直看见了池水中迎风摇曳的荷花。

欸?破了?

那张养尊处优的白净小脸皱了皱,一时也犯了愁,因为摸不清这个洞是本来就有的还是自己天生神力打出来的,又不信邪地拎起捣衣棒。

咣当又咣当,三个大窟窿以三家分晋、三国鼎立之势现于碧衣之上。柳条随着少年胸前发丝摇曳间,清风欢快地在三个大洞间钻来钻去,发出幸灾乐祸的呜呜窃笑。

这下完蛋了。

常平安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漏风罩衫陷入沉思,本就不算灵光的脑瓜高速运转,试图憋出点抢救办法及时补救或者瞒天过海。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衣服塞进狗窝里,就说是大黄叼走咬烂的好了?”

“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少年眼睛一亮松了口气,身体刚放松了一半又是一僵,捏着手里迎风滴水的破罩衫缓缓回头,对上那人好整以暇笑眯眯的黑眸。

那人一头黑发用发绳高高束起,鬓边还别着他今早因着心情愉快而顺手插上去的小黄花。新换的皂底长靴上沾了些泥土,空出来的左手提了一串捆住翅膀的花翎肥鸡,显然是刚下山回来顺道经过,就是不知道狗狗祟祟蹲在这里看了多久笑话了。

视线下移,他家妻主脚边那条大黄狗正耷拉着脸端坐在旁边,用强烈谴责的眯眯眼注视着这两个当面密谋陷害忠良的坏家伙。

可能是因为当面密谋陷害被当事狗撞正着,也可能是因为做了坏事没能瞒住,常平安心里莫名就是一阵心虚。赶忙将衣服攥成一团扔回盆里,三步并作两步蹦过去将那人环腰抱住,他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的。”

“嗯,我也很想...”

忍笑的声音终究是没能绷住,她低笑出声,显然是憋着坏,吃一堑吃一堑又吃过一堑的少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本能抬手想要捂住她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