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莲娜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你没听懂我的要点。”她说,“那是一场人类内部的博弈,我们血族支持兰开斯特,约克把我们和兰开斯特归类为同一个敌人。然而现在,随着斯图亚特的公开决裂,血族的权力和影响力——道德立场——就会大幅度削弱。人类暂且不说,你知道不列颠岛本土的生命系统在尝试抹除血族这一不稳定因素。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大概就要为地球发展而做出牺牲了。”她说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勃朗特在斯坦利时期还只是血族最大的分支(虽然是最大,但毕竟没有囊括所有幸存的血族),但玛格丽特为了同时解决人类和生命系统两大难题提出了并不光彩的折中方案:让遭遇人类杀戮而大幅减员的血族统合成一个整体,在悄无声息中退居幕后。与生命系统对付外来者不同,资产阶级清除贵族(王室)是人类社会自我的革新,血族在历史中选择了效忠对象,与贵族绑定。然而现在王室也和血族撕破了脸面,生命系统重新有了消灭血族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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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议会想要把血族和王室分开,那么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海莲娜回想起爱丽丝说的话,内心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机制本身就存在,公爵阁下。”裘德捋了捋山羊胡的边角,“血族从诞生以来就在同本土生命系统对抗,不如说,从一开始血族就不应该出现。您要明白,我们是在夹缝中生存,人类同我们决裂只是时间问题,而我们在失去依靠之后考虑的也只是最初的生存问题。我们本来就不是人类敬畏的、近乎神话人物的超自然物种,而只是又一个想要活下去的生物罢了。”
“你是现存血族中最德高望重的角色。”海莲娜意有所指,“你可以阻止血族的命运指向更坏的境遇。”
“确实可以。”裘德赞同道,“但我无法保证血族能一直待在安全区。我不过是一介管家,并非老公爵大人(斯坦利)。他们随时可以把我踢开,然后让他们认为能够带领血族重返巅峰的家伙爬上我的位置。血族的艰难困境无可避免,只能推迟而已。”
“就算血族由那群激进派领导又如何呢?”海莲娜看着杯子底部尚未消融的冰块,“我们应该总有准备,对能永远躲在暗处指手画脚的生活不抱幻想。血族应该在先祖(斯坦利),‘血腥公爵’,还有你、还有我之后继续生存。”
裘德盯着海莲娜,似乎有些不敢苟同。
“怎么了?”海莲娜放下杯子。
“勃朗特家主本身就是血族联盟能继续存在的原因。”裘德的语气像是在责备一无所知的海莲娜,“在玫瑰战争之后,要是没有对公爵大人的忠诚,重组而成的血族联盟早就崩溃了。也是因为这份忠诚,经过随后的两个多世纪,血族依旧能够在勃朗特家主的带领下继续存在。公爵大人肯定知道这一点——她命令所有附庸发誓对她效忠——即便是老公爵大人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这自然也有它的危害,代价是信任——所以‘血腥公爵’决定在每一个附庸的团队里安插眼线。”海莲娜说。
“你的说法是正确的。”裘德回答,“但当时公爵大人也是正确的,效忠她和安插眼线均能够让血族联盟团结一心。现在依然如此。”
“我们应该已经从忠于个人的阶段向前走了。‘血腥公爵’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血族的内部正更加多极化,更加的自由。”
“但没有达到目标。”裘德坦言道,“我倒觉得公爵大人下放给附庸太多的权力了。假如现任家主被迫退位,那么血族联盟的重心就会出现偏差。这个联盟还会存在下去吗?也许会持续一段时间。但联盟失去了原有意义,已经存在的派系会逐渐抽离。联盟将会分裂,那些派系又会继续分裂。我们会回到原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