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清明的眼失神时尤有美感。
沈怀霜的那双眼睛犯迷糊时,目光会有些涣散,像覆盖着水光,朦胧、离散。他拖着下巴,偏过头望着钟煜,偶然也会给钟煜沈怀霜也想依赖自己的片刻错觉。
那盏烛火捧在钟煜手里,一旁的影子在壁上拉得很长。
钟煜坐在床头,少年眸中盛着光,目光柔和,迎上前,好像天地间的光都汇聚在这一双眼中。
沈怀霜望了过去,他的一双眼自下而上抬起,逆着两人身后跳动的烛火,带着倦色,在昏黄的光线之下,却见温柔。
烛火在灯盏中跳了跳。
沈怀霜脑子突然迟钝地厉害,但他好像实在困得厉害,等反应过来了,记忆就像骤然断了片。
他躺在床上,咫尺呼吸间,钟煜附身下来问:“明日我比先生起得再早点。明日你走之前,给我留本书。”
沈怀霜:“嗯。”
烛火灭下,钟煜指尖与身下人的肩膀轻碰,那副身躯却比他预想的要冷一些。
沈怀霜已沉沉睡去,许是修复灵脉太耗费精力,他裹了纱布的手还搭在枕畔,未曾放下。
钟煜不是头一回看到沈怀霜睡时的模样。如今,他的心头像被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
钟煜低眉看着榻上熟睡的人,放低呼吸,上前,握住那只手。
这些时日,他随玉阙道人学了些药理,别的不学,专把一门给学精了。钟煜神识与沈怀霜的神识交融,确认过他确实再无问题,他才松了口气。
这只手的温度又开始变得冰冷,触及时又升了温。他掖好了沈怀霜的被角,正要把那双手收进被子,那股清冷味就在他鼻息下,指尖缠绕如水冰凉。
钟煜举起那双手,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