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穆烈拔出弯刀,架着白若梨的脖子,死死抵在墙上:“本汗告诉你,你要明白,且要告诉你手下的所有人,谁若敢伤害乌兰,本汗必生饮他的血、生啖他的肉!本汗向长生天起誓,说到做到!”
白若梨直视他的眼,毫不畏惧:“最不让乌兰好过的人,就是你!你为何不能放过她?”
忽穆烈闻言,眉心一跳:“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乌兰正是因为你,日日煎熬。”
须臾,忽穆烈慢慢放下弯刀。
白若梨道:“乌兰曾经在草原的往事,她零零碎碎同我说过一些。加之,自来北境,听过西狼一些传闻,能猜到多半。我知道,自从乌兰离开草原去和亲,你一直心怀愧疚,想要弥补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乌兰了。她不需要你的愧疚,她只需要安宁地活着。”
“她怎么可能不需要本汗?”
忽穆烈厉吼一声,似想要震慑白若梨,又似在说服自己。
“官家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官家。他们是夫妻。什么是夫妻?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在中原皇宫,她贵为皇后。本该安享尊荣,无忧度日。可她只要一想到你,就左右为难。丈夫,母国,叫她如何兼顾?她的身份有朝一日如果暴露,夫不成夫,妻不成妻,她将面临被凌迟处死的危险。你如果真的疼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何不彻底地放手?让她平平静静地在中原过下去。不要打扰。”白若梨道。
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她实在是不愿乌兰再背负双重身份的压力活着。
半晌,忽穆烈道:“那里不属于她。草原才是她的家。本汗记得,在草原的时候,她很快乐。她的笑容,就像红日一样。”
“她怀孕了。”白若梨道。
忽穆烈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他起身,往刑房外头走去。
今晚的月色太冷,今晚的风太感伤,今晚的烛火太凄清,他需要酒,需要很多酒。
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他只想获得温暖。就像从前乌兰给他的温暖一样。
他始终不肯相信,乌兰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已经不需要他了。
这样的消息,对他太残忍。
不。不会的。
他的背影,怅然而离索。
忽穆烈没有明确交代,如何处置白若梨。
是以,刑房的狱卒们只紧紧看守着她,并未动刑。
那厢,阿黛拉守在那木罕王子床前,为了替儿子祈福,她向神明发愿,水米未沾。
西狼所有的军医都到了。
就连西漠阿翁也派了当地的神医火速赶来。
直到两日后的黄昏,那木罕王子终于吐出黑漆漆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