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林楚凡外焦里嫩。之前许多难以想通之处,似乎迎刃而解?
看似豁然开朗的背后,藏着更大的疑惑。
林楚凡自认资质差,年纪轻,长得丑,父亲不过是小小城主。虽战后封了个不疼不痒的百战伯,如今最高的官职不过工部副侍郎。
堂堂国主,富有天下,为何如此针对?分寸总能拿捏到位,不取命,该受的罪却一样不少。
此刻心神激荡,完全没想过天心是否欺瞒。
噗……
逆血喷出,林楚凡略微回神。
如今的身体虽羸弱,却已形成习惯。一旦心脉收束过紧,便会自发逆转气血来止痛。
天心手臂探出,奈何此刻正在争议,默默放下。
林楚凡抹嘴一笑,“国主开暗影楼,真是生财有道!呵,天心啊,不妨直说吧,宛天华是我杀的。罗绮带我一路追踪,终于在书斋门前截获司学大人。
当日,我的确用过你们神谕教的火蛇巫术,这也是笔墨山为何如此笃定。我无意嫁祸,而是希望借机引来你们的人,交还天泪。”
天心恨得咬牙,“果然,现在承认了!你不是中毒在身么,如何施展巫术?”
林楚凡半真半假,耍起无赖,“不是你说的么?灵云期神魂不惧涣灵散。我估计,当日杀敌心切,天纹匹夫乐于助人。
既然告诉你,不妨说得再透彻一点儿。一旦你神谕教如此定论,敢出卖于我。我便立时公开:神谕教祭司天纹阴谋转生,妄图夺舍他人。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死后,泪落谁家,且看你们七派的本事。”
许久不曾说如此多话,林楚凡轻按胸口,取一颗归绮丹含入口中。
不由怀念有针灸傍身的日子。难怪那会儿罗绮每日施针,这逆转气血之伤,果然缠绵难去,且积重难返,每况愈下。
熊哥偷吃的,怎还不回来?饿死本少了。
天心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我个人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只是,我乃神谕护法,一切要以宗教利益为重。天纹、天泪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会禀报教内。你有什么遗言,早些交代给冰熊吧。”
林楚凡龇牙一笑,“我可真是,感激涕零!这话也就对我说说。若熊哥在场,此时你们已打到一处。别以为它境界不高,不敢咬你。死在我们手下的灵月早过十指之数。你爱禀报就禀报,别再提起。我可不想,强敌环伺之时,你与熊哥内讧。”
哗啦……
忽闻水声,远看对岸,一只冰熊横推冰舟,切开冷静湖面,踏月而来。
林楚凡反复抹嘴,深吸长气,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跳起挥手。
熊宝见状,猛然加速,冰舟极掠三十丈水幕,摔碎于楚凡身前。
冰熊仍留湖里打滚,状若洗澡。冰舟是开山掌拍回来的。
箱子,布包,散落一地。林楚凡挨个打开。
一箱水果,两包衣服,瓶瓶罐罐一箱,药味扑鼻。
三盒糕点,四包肉脯,密封酒壶一只,香气四溢。
倒是轻车熟路,之前随楚夕夜游,路倒是摸得清楚。只是,偷得太多了。
林楚凡将糕点与水果连同女式衣衫丢给天心。
自取肉铺,咔咔大嚼,许久不食盐肉。辗转荒山半月,每日生肉果腹,实难下咽。偶尔挖些山药、地参之类,考虑天心吃素,楚凡无心争抢。
红袍打开怀里的东西挨个看过,将衣服放在一边,选几块糕点,掀起面纱,就着水果吃下。
林楚凡不必回头,已知她如何进食。
两人简单吃些,将余物归置一番。
天心从怀里取出一粒温热蜡丸,端起酒壶,打开闻过,不错的佳酿。蜡丸捏破,露出一粒光华流转的丹药,不等楚凡看清,咕咚一声丢入壶中。
天心单手封好顶盖,反复摇晃,“那日为你疗伤,冰熊送我蕴灵丹,剩此一颗。听它言说,此物溶入酒水,可助你疗伤。”
说着将酒壶推到楚凡身前,头扭到一边。
林楚凡嘴里塞着肉,支支吾吾说不清。只好接过,取出酒味葫芦哗哗倒一半出来。
忙将嘴里肉糜咽下,“这一半送你傍身,壶里的归我。说来奇怪,我既不可直接用药,那巫术对内伤并无作用。当初我又是如何复原的?”
天心连忙转移话题,“葫芦给了我,那银丝你不想要么?”
林楚凡手腕一扬,一抹亮银闪过。
原来他早已收服,真是心机。此事也要瞒我么?想来,也不能怪他。天泪,已成为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