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庆也无可奈何,只好让身旁新收的童儿领着郑直来到观后。
“这里都是师父和两位师叔亲自洒扫,从不假手他人。”这位从没见过面的小师弟将郑直领到陈守瑄的坟旁,看得出这里被打扫的很用心。
郑直点点头,放下竹筐,开始摆设祭品,朱千户凑过来将一麻袋的纸钱拿了出来。郑直拿过防身用的精炼在陈守瑄坟旁画了一个圈,然后用火镰点燃纸钱“师父,不孝劣徒郑直来看您了。”伴随着他的絮絮叨叨,化为飞灰的纸钱直冲天空。
待燃尽所有纸钱之后,郑直磕了三个头,却并没有再回隆兴观,而是带着朱千户等人直接离开。一到廉台堡,郑直就去后院找祖母,可并不是追问书信也不是求祖母善待孙二娘二人。
“修缮隆兴观?”尉氏不置可否“五虎可晓得这需要多少银子?”
“不晓得。”郑直老老实实回答“不过祖母放心,银子不够俺可以想法子凑出来的。师父在世时,对隆兴观年久失修念念不忘。如今他不在了,俺来。”
“你打算如何修?”尉氏听郑直的口气,可并不像是普通修缮那么简单。
“俺去过京西白云观瞅过,错落有致,隆兴观自从前唐修建到如今,几乎年年修修补补,可整体都不妥,俺打算重修。”郑直恭敬的回了一句。
“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尉氏有些无可奈何“郑家每年在东门号的支用停了吧,也算我家对陈道长的心意。”
“祖母误会了孙儿。”郑直赶忙辩解“孙儿在京师这几年也见了些世面,确实有些法子。东门号的各项支用也不用重新规划。”
尉氏狐疑的看向郑直。
“孙儿不想骗祖母,可是求祖母也不要追问。”郑直叩首“孙儿晓得俺在讲啥。”
“去吧。”尉氏看着郑直走了出去,面无表情的摘下手中十八子盘了起来。很显然,郑直在外边这几年的历练远超她的预期。听对方口气,这修缮度支他早就胸有成竹。可这是要重建一座规模庞大的寺观啊,白云观,她跟着夫君进京时也去过,规模宏大,远超它处。五虎哪来的那么多钱?六郎讲五虎这几年在京师的所作所为,尉氏当时听了就直摇头。太折腾了,可郑家在大明要想往上爬,却必须有一个这样的‘无赖’在前边披荆斩棘。也许最后这个马前卒会粉身碎骨,但是郑家将会真正在大明有一席之地。这就是他的命啊。
出乎郑直预料,最反对重修隆兴观的竟然是六婶。
“所有人都晓得官人将东门号交给了五虎,可只有我们晓得,五虎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倘若五虎这般张扬,试问旁人如何想?”沈氏声音不大,可是吐字清晰,每个字都能让郑直听的一清二楚,可偏偏如今他却感觉颇为刺耳。
“六婶所言极是,是侄儿欠考虑。”郑直顺势起身,对着端坐正中的郑宽道“如今东门号已经走上正轨,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是请叔父收回东门号吧。”
沈氏一听,立刻冷了脸。
“五虎要记住,兼听则明。”郑宽无可奈何“俺们都晓得你跟陈道长师徒情深,可事缓则圆。你婶娘并不是怕你牵连到俺,而是担心有心人借此兴风作浪。”
郑直听不懂“俺不在家这二日难不成有事?”
郑宽叹口气,苦笑不语。郑直无可奈何,只好厚着脸皮向沈氏作揖“婶娘是这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千万莫和俺这浑人一般见识。关心则乱,俺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对师父的亏欠,只想着竭尽所能去弥补。所有得过错,若是冲撞了婶娘,还望长辈务必担待。”
“讲的我要不原谅你,就是这天底下最不通情达理之人一样。”沈氏冷着脸怼了郑直一句。
“老爷,大娘子……”郑直正尴尬的抓耳挠腮时,一个婆子跑了进来“大房的大娘子来了。”因为这是内宅,所以一条筋自然进不来,如今守门的也是沈氏的忠仆。
“就讲俺不在。”郑宽一听,赶忙起身“俺去去就来,你们先歇着。”转身就往后院走。